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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国资讯] 加拿大这个城市竟有一处“世外桃源”,100多年,华人少有光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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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8-23 10:49:49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发现“小芬兰村”

  

小芬兰村是一个很小、很容易被人忽视的渔村,它的英文名字为Village of Finn Slough,如果直接翻译的话应该是叫芬兰沼泽村,而我更喜欢用小芬兰村来称呼这个地方。


  



  

借助谷歌地图,我们可以发现小渔村位于加拿大卑诗省列治文市4号路的最南端,与弗雷泽河交接处。顺着弗雷泽河,有一条小水沟,潮涨时成河,潮落时是湿地沼泽。

  

水沟上唯一一座约40米长、2米多宽的没有扶手护栏的简易小木桥连接了两岸。北岸是列治文市的河堤大道,南岸则是一个长约1公里、宽不过百米的长满小树林和灌木丛的惠特沃斯岛(Whitworth Island),也称为吉尔穆尔岛(Gilmour Island)。又因小岛的形状象一个长型的西餐盘,它又有一个别名,叫做餐盘岛(Dinner Plate Island)。


  



  

沿着沼泽两岸狭长的0.1平方公里区域内,大约建有20多个大大小小的木屋,有的是建在木桩之上,有些则是浮动的船屋。另外还有几处建筑物看上去已经严重腐烂而倒塌。就是在这些隐映在茂密的小树林和灌木丛中的木屋里,至今仍然居住着大约30多个居民。

  

其实,最早发现这个地方,并在此创立这个渔村社区的是100多年前的芬兰移民,小芬兰村也因此而成名。

  

早期芬兰移民逐水而居

  

据小芬兰村的居民、历史学家和艺术家的戴维(David Dorrington)记载,早在1880年代,一批来自芬兰的移民为了躲避当时俄罗斯帝国对芬兰大公国(1809-1919年)的统治压迫和当时芬兰国内经济萧条造成的贫困而飘洋过海来到列治文南部地区,在4号路和芬兰路交会的区域,购买了一些农地而定居下来。而那时,早期的华人移民正在不分昼夜地构筑加拿大太平洋铁路,并已经进入到最后完工阶段。


  



小芬兰村位置图,取自Finn Slough Heritage & Wetland Society网站

  

为积攒可以购买一块安身立命的土地所需的资金,这些早期的芬兰移民一面在煤矿打工和做伐木工人,一面开始清理农地,种植农作物。但其中有些人真正的梦想是当渔民,可以在弗雷泽河上捕鱼捉蟹。当时的弗雷泽河里,有令人难以置信的丰富的三文鱼群,随着潮起潮落,逆流而上。

  

把小芬兰村,当时叫蒂芬沼泽(Tiffin Slough),作为这样一个理想的安全港是一个非常合乎逻辑的选择。它即尽可能地靠近他们购买的农地,并且又有足够的空间创建一个真正的芬兰渔民社区。其中有一位先驱者,叫迈克·雅各布森(Mike Jacobson),建了两间浮动的船屋。之后又不断扩大面积来安置他不断成长的家庭。消息传开以后,家乡的堂兄,叔叔,同父异母的兄弟,甚至祖父,纷纷从芬兰来到这个充满希望的新兴国家 -- 加拿大。

  

到1910年,小芬兰村形成了一个稳定的渔民群体,他们大多由姻亲关系和有斯堪的纳维亚血缘的人组成。他们建造了浮动的船屋居住。如果是单身汉,渔网棚或渔船往往就成了他们栖身之处。当时所有捕鱼过程都是靠体力完成的。渔民们将船划到渔场,撒下渔网。等到收网时用手将满载的渔网用力拉回船上收鱼。一位芬兰老人在谈到拉网一天,十个手指都是弯曲着的,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恢复伸直。所以,桑拿房是当时最早的也是最重要的建筑物之一。对芬兰人来说,“桑拿就是一种宗教”。经过一天的捕鱼劳作,渔民们可以在热气腾腾的桑拿浴室来清洁自己,同时去除疲倦、恢复体力,美哉乐哉。

  

1920年代初,渔民已经开始使用汽油发动机作为渔船的动力,大大减轻了劳动强度,提高了捕鱼的产量。这种发动机运作时发出的独特的“啵砣啵砣”的声音,响彻弗雷泽河上下。捕获的三文鱼或其他不知名的大大小小的鱼,就被送到下游5~6公里之外的史提文斯顿(Stevenston)渔人码头,供应当地市场,或者卖给那里大大小小的鱼类罐头厂。到了周末,小芬兰村的人儿会打扮得漂漂亮亮,分乘几条船到下游的Steveston或对岸的Ladner,甚至到上游的New Westminster,就像华人赶集一样,逛街采购几周的生活、生产物资。如果天气好的话,他们有时会在弗雷泽河中某个小岛上停留野餐,充分享受辛苦劳作以后的一份休闲。

  

然而,作为一个渔夫的生活从来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当时的渔民往往都英年早逝,乔治(George)享年39岁,约翰(John)享年50岁,只有卡洛(Kaarlo)才安度到老年。 到1930年代,小芬兰村成为当地渔民社区中的佼佼者,有40多条渔船停泊在泥沼中,这也是这个小渔村最繁忙的十年的开始。

  

“荣誉芬兰人”的“和谐之村”

  

渐渐的,小渔村不再孤独。小芬兰村也有越来越多的“局外人”加入。这些人不会说芬兰语,但与小芬兰村的第二代和第三代定居者一起捕鱼劳作。一些小男孩会先学会在父母的船上捕鱼,到15岁时便另立门户,拥有自己的船,独立门户下河捕鱼。

  

在1940年代和1950年代,小芬兰村已发展到70户人家。不久,当地的经济结构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伐木业逐渐兴起并取代了捕鱼业,成为这一地区的主要产业。现在,就连伐木行业也已被其他新兴产业所取代。留给我们,只剩下对历史事物的记忆和回忆。


  



  

在小芬兰村的北岸,有一个小木屋的窗楣上钉了一块木匾,上写“和谐之村”(Town of Harmony)。屋主是一位中年妇女。我想,她钉上这款匾额,想表达的可能是小芬兰村三维空间的和谐:自然之和谐,人性之和谐,社区之和谐。这里的木屋、木船、木桥和木梯,都是最原生态的,取自自然,还原自然。


  



  

村民最初是用木头和沼气生火取暖,取弗雷泽河水作为生活用水。在1930年代,村里接通了市政用水。在1940年代,村民用上了电力。如今木头依然是备用的燃料。

    






现在,Wifi、卫星通讯都已陆续落户小渔村。

  

在迎接现代文明的同时,村民们继续保持着对环境可持续的生活方式。各种用过的物品进行了分类回收和循环使用,使用堆肥厕所,洗涤肥皂用品都是可降解产品。这些精心构建社区并自我调节,使社区与环境和谐共处,尽可能降低人对环境的影响。

    






虽然村民中很多是后来搬过来居住的,既非芬兰后裔,也不是渔民。很多是被小芬兰村独特的自然环境和宁静的生活方式所吸引而来,其中不乏艺术家,教师,自由职业者,工匠等不同职业的人士,大家和睦相处。

    






几乎每个村民对渔村的过去都如数家珍。在村口路边停着的一辆老旧的褐色面包车后窗上,贴着一张“名誉芬兰人”(Honorary Finn)的贴纸。看来,大家都以小芬兰村的村民身份而自豪。

  

小渔村的另一个和谐就是社区管理的和谐。因为历史和地理的原因,小芬兰村的地界归属一直到2000年才得以明确,这在后面的故事里还会提到。全村的土地其实归国家所有,却没有一份正式的土地租赁协议,所以村民从来没有收到正式的地税单。但是村民还是每年以向列治文市政府捐款的形式,来代替交纳地税。

  

由此可见,小渔村的发展没有财产边界,城市条例、省级法规或任何理事机构的组织都鞭长莫及。但是,小芬兰村依然延续了100多年的传承,演绎着一个独一无二的的自我管理的社区发展示例:自我、自律、自强。

  

从这个意义上说,小芬兰村不仅仅是历史文物,还是寻求解决在弗雷泽河流域不断的城市化进程中,具有创造性的解决方案的示例。


  



  

就在日本二战投降75周年纪念日这个时节,这位女屋主又在小木屋的门口花丛中展示了用英文和法文分别印制的“愿世界和平”的横匾。

    






开发商眼中的“钉子户”

  

平静的渔村生活延续了一个多世纪。直到1993年,一位来自安省的地产开发商史蒂文·史密斯(Steven Smith)突然出现,出示的文件显示他已经购买了惠特沃斯岛上的地产,声称要向列治文市政府提交开发计划,在小芬兰村的位置开发现代公寓楼和建造游艇码头。

  

这对小芬兰村的居民来说就象晴空霹雳。一个经历了百年风雨,由看上去摇摇欲坠的建筑物和旧渔船组成的独特社区,突然面临着烟飞灰灭的命运。不光是带有历史记忆的建筑面临着被摧毁的危险,而且所有居民也将面临被逐他乡的窘境。

  

村民们选择了抗争。为了筹集资金,聘请律师对抗开发商的驱逐令,小芬兰村专门成立了芬斯劳遗产与湿地协会(Finn Slough Heritage and Wetland Society)。


  



  

很快,他们得到了公众和舆论的广泛支持。小芬兰村吸引了大批摄影师、画家、历史学家、周末开车兜风的司机和媒体的关注,来访者纷至沓来,被这个与以往百年历史的联系感和眼前展现的历史景象而着迷。


  



  

小渔村就象一个安宁的世外桃源,隐藏在农田的尽头,与世隔绝。虽然距离现代高速公路和大型超级购物中心只有一里之遥,但它给人的感觉却像是穿越了时空,成为遥远过去的一个背影。

    



曾经劈风斩浪的渔船,依然静静的躺在沼泽地里。

  

尽管得到了民众的支持,但村民与开发商的法律争斗仍在继续。惠特沃思岛上的每个人都在顽强地坚守。

  

2000年,岛上居民参加了一个列治文市政府的会议。这个会议至关重要的,专门讨论解决土地所有权和使用权的问题。由此,岛上土地的管辖权限得到了明确。根据当时媒体的报道解释,联邦政府通过温哥华港务局(PMV),控制着弗雷泽河(及其河口和泥沼)高低水位线之间的土地。前滩部分的土地则归省政府控制并拥有。这意味着小芬兰村是建在国有土地之上。

  

另外,惠特沃斯岛位于省政府的5%农业储备用地(ALR)区域内,不允许用于开发公寓和建游艇码头。同时,该岛也属于列治文市环境敏感区计划范围之中,禁止会导致栖息地丧失,鱼类和野生动植物遭受破坏的项目开发。开发商史蒂文最终放弃了开发计划,默默地回到了安大略。村民们也重新回到了以前平静地生活方式,继续向列治文市政府缴纳水费和垃圾收集费,同时每年以年度捐赠的形式来代替交纳地税。

  

拯救伊娃

  

伊娃(EVA)是一条木制的日式渔船,1937年由铃木兄弟船厂建造。船身是用红柏、黄柏、花旗松和橡木等上好木料精心打造而成。她的动力系统采用最原始的双缸汽油发动机,最初安装的是重达400磅的8-12匹马力发动机,在19世纪40年代,它改装成了10-18 匹马力的型号,但发动机的重量也增加了一倍。该引擎至今仍可使用,渔船也仍然可以航行。

    



  

伊娃最初由小芬兰村的居民亨利·雅各布森(Henry Jacobson)拥有。1960年代,亨利的侄子小雅各布森(Gus Jacobsen)继承并继续使用。一直到1993年,伊娃始终以#23653号捕鱼许可证进行着商业捕鱼。在1990年代后期,有一位叫梅森(Al Mason)的技术高超的模型制造者和造船商,用自己建造的逼真精美实体比例模型进行交换,成了伊娃新的守护者。

  

当初,伊娃设计配备的是流刺网捕鱼设备,捕鱼的效率高,但现在看来,这属于生态破坏性之捕鱼方法。到1990年代,加西海岸的捕鱼法规也发生了变化,禁止使用流刺网捕鱼作业。作为专业捕鱼船的伊娃,经过近半个世纪的风里来雨里去,也顺利完成了历史使命。


  



  

但是,闲置的木船会很快腐烂损坏。而伊娃就像这小渔村的象征,也体现了渔村的代际传承,更是渔村的魂,这也就是为什么小芬兰村的居民们想要保存伊娃的原因。芬斯劳遗产与湿地协会为此专门发起了向社会公众筹集捐款,用以维修保养之用。

    






这位美丽的弗雷泽河老妇人需要大家的帮助才能生存,并继续在这个历史悠久的列治文的古迹中成为摄影师、画家和历史学家的灵感来源。无数以伊娃为模特的摄影、画作,被制作成明信片,在本地的旅游纪念品商店里时有所见。

  

现在,伊娃的后人们,依然精心的守护着她。即使已是83岁高龄,她依然能够出港航行。她那原始的双缸汽油发动机发出的“突、突、突、突”的引擎声,就像一段独特的古典音乐,充满了过去的浑厚和历史的沧桑。

  

新冠疫情冲击渔村

  

日历翻到了2020年,小芬兰村就和世界地球村一样,经历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村口唯一跨越沼泽的木桥入口处,醒目的张贴着多个告示牌 – “新冠疫情,游人止步”;“疫情期间,非请莫入”…,最刺目,也是最令人惋惜拗腕的,是关于一年一度的小芬兰村艺术展(Finn Slough Show)因新冠疫情而被迫取消的通知。

  

从2000年开始,小芬兰村艺术展每年的春夏时节举行一次,村里的艺术家和来自各地的同行和爱好者,汇聚列治文,老友新朋,谈古论今,切磋交流。有的展示各自的艺术作品,从摄影、画作、到文学作品,还有的现场即兴创作、讲演。有时候,伊娃会妆扮一新,亲自现场亮相与观众交流。

  

今年本来正好是第20届小芬兰村艺术节。原本计划从2020年4月16日到19日,连续三天半的时间在列治文文化中心隆重举办今年的艺术节。突然3月中旬,新冠肺炎开始在卑诗省爆发,省政府也宣布从3月17日开始全省进入公共卫生紧急状态,人们正常的活动不得不陷入了停顿。


  



  

艺术节主办方芬斯劳遗产与湿地协会不得不发出告示通知:“鉴于为保持社交距离以确保公众免受新冠病毒的伤害,今年原定2020年4月举办的第20届年度小芬兰村艺术被遗憾地取消了。”

  

艺术节的暂时停摆确实遗憾,但这不仅是保护了公众健康,特别也是保护了艺术家们,因为他(她)们很多是老年人,也有残疾人。在这困难时期,真心希望这些艺术家和所有关心小芬兰村艺术节的人,保持健康、振奋精神。下届艺术节再见!

  

一张带有汉字的照片

  

在小芬兰村的网站上有很多有关渔村社区的摄影照片和录像作品。其中有一张带有汉字的照片一下子吸住了我的眼球。


  



  

照片中,一个小木屋,门敞开着。在屋内的门口处,站着一个2、3岁穿着红衣服的金发小孩,看不清是男孩还是女孩。孩子的父母可能担心小孩跑出门,在门口钉了两块小木板,把孩子围在屋内。红衣小孩双手扶着木板,头刚刚可以探过,朝外看着。屋外暖暖的阳光正面照在小孩的脸上,阳光下,红衣小孩开心的笑着。

  

小木屋的外墙油漆斑驳,露出里面木头原来的模样,明显屋主已经很久没有给外墙上油漆了。墙面中间,非常醒目显眼的位置,贴着一张大红色的单幅春联,另一幅不知是否因为时间久了已经脱落,或者原本就没有另一幅。春联的大红颜色与小孩穿的红衣服交相辉映,成为照片中的两个亮点。

  

春联正中间用蓝色写着“保命水药”四个汉字,上方有纯正人参字样,但下面却依稀可见日文假名的字样。显然,这肯定不是中文的春联,而很有可能是当时Stevenston的日本药店的一个广告画帖。而屋主把它贴在墙上作为平安符,抑或纯粹作为装饰点缀。

  

负责小芬兰村网站联系的戴维(David)告诉我, 这张照片摄于1989年的小芬兰村,照片里的画帖是红衣小孩的父母贴上去的。后来屋主搬走了,把那副画帖一起带走了。大卫特意提到,屋主不懂中文汉字,而且历史上小芬兰村的渔民和日本渔民有些交往,而与华人移民相交甚少。

  

如此算来,照片中的红衣小孩,现在应该已过而立之年了。红衣小孩也不知搬去何方,但愿有平安符相随,祝你全家平安。

  

结语

  

不知东晋大文人陶渊明在写了《桃花源记》之后,如果看到今日的小芬兰村,不知他老人家又会有什么旷世之作?

  

如果你有机会去小芬兰村,请放慢脚步,慢慢地感受历史和现实的交会。你可能会默默地问自己,我究竟是谁?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如果你有机会到小芬兰村,请放轻脚步,静静地体验自然与人生的交流。千万不要惊扰村里人的梦,有梦的人都值得祝福。

  

注:文中图片除注明出处外,均为作者采用华为手机拍摄。


  






作者简介:半张,业余自由写作人士。出生上海,曾在亚、欧和北美上学、进修和工作。从2000年起定居温哥华。


  






作者:半张

编辑:Eric

出品:高度见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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